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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黑格尔早期思想的实质探讨

来源:UC论文网2016-01-13 19:13

摘要:

早期黑格尔思想( 主要指图宾根、伯尔尼和法兰克福时期) 对成熟时期的黑格尔思想有着重要影响,这一点已经为学界所普遍认同。然而早期对成熟时期思想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却存在

  早期黑格尔思想( 主要指图宾根、伯尔尼和法兰克福时期) 对成熟时期的黑格尔思想有着重要影响,这一点已经为学界所普遍认同。然而早期对成熟时期思想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却存在争议。新黑格尔主义者克朗纳、狄尔泰等人认为黑格尔早期思想主要是“神学”:“狄尔泰夸大了黑格尔早期着作中的神秘主义成分, 从而把黑格尔塑造成一个神秘主义者和非理性主义者。克朗纳在《从康德到黑格尔》中进一步推进并发挥了狄尔泰的思想,把黑格尔的精神或思维理解为一种活生生的生命,把他的辩证法理解为一种‘生命的冲动',一种神秘的、非理性的东西。”

  此观点很明显有悖于传统观点关于黑格尔思想的认识。卢卡奇(Ceorg Lukacs)为代表的理性派对神秘化黑格尔的做法极为不满,他们认为黑格尔早期思想主要是“哲学”,早期思想只是成熟时期辩证法思想形成与发展的一个阶段。

  然而,我们发现成熟时期的黑格尔并没有把宗教与哲学严格对立,而是把二者综合为一,费尔巴哈甚至认为:黑格尔哲学即理性神学。那么,我们应该怎样认识黑格尔早期的思想,进而把握黑格尔早期对于成熟思想的影响?本文试图梳理两派关于早期黑格尔思想究竟是神学还是哲学的论述,探讨黑格尔早期思想的实质,进而论述早期黑格尔思想之于成熟时期黑格尔思想的关系。

  一。

  当时的德国思想界普遍认为宗教问题是民族精神的重要表现,宗教与民族精神密不可分,“民族精神、历史、宗教不容许按照他们的性质把它们分割开来单独的考察”[2].因此,黑格尔继承德国思想家们的传统,以批判传统宗教、恢复人本身的自由和理性为发轫开启了自己的思想之路。早期黑格尔大量精力关注宗教神学问题,狄尔泰坚定地把早期黑格尔定义为神学家,他认为早期黑格尔是个纯粹的宗教神秘主义者,其思想本质是反理性的神秘主义。

  青年黑格尔受到古希腊精神的浸染,希望重新恢复古希腊宗教精神的荣耀。古希腊精神被认为是德意志民族的精神家园,无论是席勒,还是荷尔德林都极推崇古希腊精神。黑格尔亦如此,对古希腊精神的向往加剧了他对基督教的批判。通过对基督教与古希腊宗教的比较,他提出基督教应该在三个方面接受改造:首先,宗教理性基础方面,黑格尔认为与合乎人性与理性的古希腊宗教相比,基督教的教义不合乎理性、压制了人性与自由。其次,宗教情感方面,与古希腊宗教把人间描述为乐土相反,基督教把人间描述为可怖的地狱,人们生活在这里就是要受苦受罪。第三,社会生活方面,基督教是一种私人宗教,根本不关心社会公共生活。综合三方面的批判,黑格尔发现基督教在宗教与理性、信徒与人间、信徒与公共生活等方面无不处于对立中。

  而这三种对立的本质是基督教中的神与人、宗教与人的对立。受希腊情感主义统一思想的影响,黑格尔意识到人和神的关系问题是宗教问题的实质,神与人之间应该是统一的。只有神性与人性统一,“人的意志才是自由的”[3].然而,基督教为了维护宗教自身的权威,而造成人的理性思考和情感认同与神之间的对立,没有经过思考与认同的神只是陌生的“他者”.其次,当传统宗教为了宣扬神的权威而压制人的理性时,又导致宗教与人的对立,基督教其教义和宗教仪式中无不表现出宗教与信徒之间的对立性。对宗教没有理性思考和情感认同,宗教只是一个外在于人的心灵之外的“家园”.

  为了实现人的自由,黑格尔提出一种“爱”的宗教来“和解”(Vers?hnung)基督教的对立性。“在爱中,人与生命全体,人与神完全一体。爱是一种超越道德情感的更高情感,这是一种与神融为一体的宗教情感”[4].神爱世人,并且赋予人爱的能力,人因此可以爱神,可以对神具有情感上的认同和理性的反思。神与人之间通过爱打破了传统宗教中法规与嗜好、普遍性与特殊性、抽象概念与具体存在之间的对立。“如果把人的本性与神的本性绝对的分离,如果人的关于善和神圣的东西的一切意识都被降低到信仰一个彻头彻尾异己的、至高无上的东西--这乃是愚昧和信仰的毁灭”[5].黑格尔认为真正的宗教应该是神与人、神性与人性相统一的宗教。

  早期黑格尔始终坚持思考宗教神学问题。狄尔泰认为在黑格尔思想早期,尤其是他思想发展的过渡时期表现出的神学倾向使得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黑格尔就是一个神学思想家。着名黑格尔主义美学家维歇尔(F·Th·ViScher)认为早期的黑格尔没有辩证法只有神秘主义的宗教思想。海尔曼·诺尔(Hermann Nohl)和乔治·拉松(G·Lasson)更加极端,海尔曼·诺尔认为宗教和神学根本就是早期黑格尔思想的基础和出发点,乔治·拉松认为宗教和神学即黑格尔思想的轴心。黑格尔本人在早期也认为哲学的地位不如神学,哲学是神学的附庸需要被神学所和解,“当时流行的哲学都浸透着反思的分离作用,为了跟反思哲学划清界限,他故意不提哲学,取而代之的是宗教”[6].因此,狄尔泰等人坚持把早期黑格尔思想定义为神学思想是有道理的。

  二。

  卢卡奇认为:单凭早期黑格尔大篇幅论述宗教问题就认定其思想为神学是荒谬的。在他看来,青年黑格尔研究宗教的本质是关注宗教背后的社会历史问题,“黑格尔是那一时期唯一的哲学家,因为他分析资产阶级社会的现实问题”[7].而社会历史问题的研究是黑格尔辩证法的发展阶段,“只要我们理清了黑格尔早期的社会历史问题,我们就会发现早期思想是黑格尔辩证法发展的一个阶段”[8].对社会历史问题的研究就是对时代精神的思考。“黑格尔自觉地站在当时的时代精神的高度,积极冷静地面对德国的现实,进行理性的思考,以割除德国腐朽过时的现状”[9].每一个哲学家都是以把握时代精神为己任,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之所以超越于同辈,就在于他的辩证法是建立在对社会历史问题批判的基础上。

  黑格尔向往古希腊宗教精神所倡导的“自由”与“理性”精神恰恰是古希腊哲学之精髓。众所周知,古希腊哲学的一切思想都可以在古希腊宗教中找到源头。近代启蒙思想宣扬的最重要的两个思想同样是“自由”与“理性”.因此,向往古希腊宗教精神的“自由”和“理性”与启蒙运动对现实的批判与反思不谋而合。卢卡奇认为,早期黑格尔根本目的不在于批判宗教,而在于宣扬民族精神的自由与理性。“图宾根时期的青年黑格尔就是要提高一个民族的民族精神,使它昏睡中的民族尊严觉醒,使一个民族不自暴自弃,也不听人遗弃”[10].黑格尔发现传统宗教的对立性限制了人的自由与理性,并且把对立性升华为“实证性”(Positivity)。实证性,也译为权威性,是指人的异化、分裂和对立。卢卡奇认为实证性是黑格尔早期的一个核心概念,宗教的对立性思想实际上阐发了黑格尔哲学思想中的“实证性”:“当黑格尔把实证性概念放在他思想的中心位置时,他实际上已经向后来的辩证法历史观不自觉地走了第一步。”

  “实证的信仰是这样一种信仰,对我们来说是真理只是因为他们被当作一种权威的律令强加给我们,我们又不能不使我们的信仰服从这种权威,但是我们从未认识过它。”

  宗教的“实证性”使得传统宗教只强调外在的绝对权威,而忽略内在的理性与自由。传统宗教与自由的个体形成对立,只要顺从传统宗教的教义教规就意味着丧失了自由与理性。卢卡奇认为,实证性对理性与自由的压制不仅仅局限于宗教领域,“实证宗教已经把它的力量扩张到生活的一切领域,对任何企图自由使用人类理性的做法都加以压制”.

  黑格尔提出要以宗教之“爱”来“和解”传统宗教的“实证性”.卢卡奇认为:“爱,即法兰克福时期黑格尔思想的中心范畴。”[14]

  尽管“爱”表面看来是一种宗教情感,但“爱”却蕴含着辩证法思想。之所以用“爱”来和解“实证性”,是因为爱的“统一性”本质:爱能够将宗教思想中人与神和宗教的对立统一起来。爱在和解实证宗教对立性的过程中彰显的“统一性”与黑格尔思想成熟时期“理性”概念的本质一致。        

  因此,罗森克朗茨(Rosenkranz)断言:爱即法兰克福时期黑格尔的“理性”.耶拿时期以后黑格尔形成对理性的成熟定义,即对立统一。“爱就是黑格尔耶拿以后所说的理性--对立统一的思维方法。罗森克朗茨认为爱是’理性的类似物‘,海谋完全重复了罗森克朗茨的观点,缪勒采用了更简明的表达’爱--理性‘”.

  “爱”思想具备了黑格尔“理性”辩证法的最主要特征:对立统一性。对立统一性是一个过程,一个在对立中求统一,在否定中求肯定,在扬弃中求继承的过程--这是一个辩证的发展过程。随着思想的发展,在法兰克福后期,黑格尔把爱上升为“神”或者“精神”.黑格尔说:“爱是精神、神性的统一。”

  黑格尔说:“我们可以把无限的生命(之爱)叫做神或者精神,因为精神乃是多样之物的活生生的统一,精神的这种统一性与多样性的对立乃是与它自己的表现形态相对立精神是同多样之物结合为一的活生生的规律。”

  黑格尔把神与精神看作一个东西,因为二者在两个方面具有相同的性质:一方面,二者都是无限的,上帝是无限的生命,精神因为自身可以统摄万物的特性也是无限的;另一方面,二者都具有统一性,上帝作为无限的生命是主体与客体、普遍与特殊的统一,个体生命是一,是联系,而相对于总体生命--上帝,又是多,是对立。“因而生命个体之间本身就是一与多、联系与对立的统一,个体与生命总体之间同时也处于对立统一之中”.同样,精神是多样之物的活生生的统一,精神能够把有限与无限,复杂与单纯都纳入自己的体系中进行思考。黑格尔在思想成熟后同样认为精神就在万物之中,因为万物都是绝对精神的外化。随着思想的发展,黑格尔把对神的思考逐渐过渡为精神,上帝就是精神。克朗纳高度评价“精神”:

  “整个黑格尔哲学的奥妙之处正在于精神(Geist)。”[19]他认为早期黑格尔“神”与“精神”是同一的:“生命是总体,是哲学的最高对象(上帝),与黑格尔以后所说的精神是一个东西。”[20]

  综上所述,早期黑格尔在探讨宗教问题的时候也在关注哲学问题和现实问题。

  因此,卢卡奇把早期黑格尔思想的性质界定为“哲学”是合理的,黑格尔早期思想“具备了他后来的形而上学的一切特点。

  它企图超越片面的理性主义、片面的情绪主义或片面的经验主义,以追求一切对立的统一。它的方法尚未严格意义上的辩证方式,但是它的结构却已具有辩证色彩了”.宗教问题的背后就是黑格尔对社会历史问题的理性思考,这些思考具备了黑格尔成熟时期思想的一切特点,成熟时期的思想要素在黑格尔早期都可以找到雏形或者萌芽。

  三。

  统观上面所论述的黑格尔的两种倾向,我们不难发现:黑格尔在论述宗教思想的时候必然掺杂着哲学内容,而黑格尔在反思哲学的时候又运用了宗教的思想--神学与哲学混为一体。既然早期黑格尔在论述神学的时候蕴含着哲学,在思考哲学的时候又兼顾神学思想,那么,早期黑格尔思想究竟是哲学还是神学?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不能以“神学”来形容黑格尔早期思想的性质。因为黑格尔探讨宗教问题不仅要解决宗教问题,还要解决当时的社会历史问题。尽管黑格尔提出以“爱”的宗教来“和解”传统宗教的实证性,但黑格尔并不是一个要阐发某种宗教的神学家,“爱”的宗教的本质是为了维护人的理性与自由,而“理性”与“自由”的思想直接来源于启蒙运动。这一点上,“黑格尔与启蒙运动特别是法国伟大的阶级斗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因为黑格尔把对基督教的批判理解为对封建专制政治斗争的一部分”.探讨社会历史问题的过程,在卢卡奇看来就是黑格尔辩证法形成与发展的过程。

  其次,我们也不能片面称早期黑格尔思想为“哲学”.从黑格尔本人的意愿来看,他对哲学是持不屑态度的。整个黑格尔早期思想都认为哲学的地位低于宗教。到法兰克福时期,黑格尔甚至完全抛弃了哲学的观念,而只强调宗教神学的思想。甚至连哲学思辨的方法都被黑格尔所抛弃,而只强调神秘的爱的直观。

  第三,我们也不能称早期黑格尔思想为“宗教哲学”.有人会提出疑问:黑格尔早期思想既不能称之为“神学”,又不能称之为“哲学”,然而他的思想中既有神学又有哲学,为什么不直接称之为“宗教哲学”

  而在这里进行大篇幅的论述?其实,假如把黑格尔早期思想理解为“宗教哲学”不符合黑格尔思想本意。黑格尔认为:宗教哲学应该是以思辨的概念为基本范畴而建立起来的哲学系统,黑格尔本人心中的宗教哲学是他的思辨哲学在宗教领域中的具体应用。显然早期黑格尔关于神学与哲学的思想都没有上升到概念思辨的层面。

  早期的黑格尔思想只是在神秘直观基础上对现实问题进行的思考,最多我们只能说这一时期的黑格尔思想是对“宗教神秘主义的内容进行理性的说明,黑格尔这一时期并没有太多超出自然神论,和对《圣经》的历史主义考证”.

  因此,我们不能片面地定义早期思想为“宗教神学”或“哲学”,只能以包含有哲学因素的“宗教思想”来称谓和定义黑格尔早期思想,“把黑格尔早期的思想着作称为宗教思想,要恰当得多,我们恰恰在这些宗教着作中发现了哲学思想”1.这一称谓一方面表明了早期黑格尔思想中同时蕴含宗教问题与哲学问题的内容,纵观整个黑格尔早期从图宾根到法兰克福,宗教之中有哲学内涵,哲学之中有神秘主义倾向。另一方面,也揭示出青年黑格尔从宗教思想向思辨哲学过渡的必然性。1纵观成熟时期黑格尔的思想体系,我们发现黑格尔哲学的特点恰恰在于,“他对神秘的东西进行理性化解释的同时,也把理性变成了神秘的东西”.黑格尔把宗教和哲学在内容上看作一个东西,二者只是形式上的区别--成熟时期的思想是宗教与理性的统一。理性主义者或者无神论者往往夸大黑格尔对神秘主义内容的理性主义改造;而新黑格尔主义者则强调黑格尔思想中的神秘主义因素。然而,在黑格尔那里理性主义与神秘主义是杂糅在一起的,理性主义与神秘主义是同一的。因此,费尔巴哈把黑格尔哲学称为“思辨神学”,他认为在黑格尔那里,哲学与神学是一个东西,二者都把客观的本质主观化,又把自然的、人的本质看作非自然的、非人的东西。

  黑格尔早期就已经有哲学与宗教相统一的传统。早期黑格尔的思想是哲学与宗教思想的统一,宗教之中有哲学,哲学之中有宗教。无论是狄尔泰还是卢卡奇都必须承认一点,即早期黑格尔思想强调精神的“对立性”.狄尔泰认为黑格尔关注传统宗教精神的对立性;卢卡奇则认为早期黑格尔主义关注时代精神的“实证性”.显然,黑格尔认为他处于一个需要“统一性”精神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新时期降生和过渡的时代,人的精神已经与他旧日的生活以及观念世界产生了决裂,正使得旧日的一切葬送在过去,而着手进行它的自我改造”.一切处于“对立”状态的精神与宗教都需要被扬弃和批判。传统宗教因为对立性需要被批判,社会现实同样需要被批判。同时,在黑格尔看来康德为代表的传统哲学思想使得理性与感性、理念与现实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因此,黑格尔认为其早期的思想既不是关于宗教的“神学”思想,也不是与传统一致的“哲学”思想,而是对二者的批判。

  正是对传统宗教与社会现实“对立性”的批判蕴含着黑格尔哲学思想的萌芽,“当青年黑格尔把’实证性‘这个概念放在他思想的中心位置时,他实际上已经向后来的辩证法历史观走了不自觉的第一步”.确实如此,黑格尔在耶拿时期评价自己早期的思想时认为:对立性是哲学产生的根源:“对立(分离)是哲学需要的源泉,当统一的力量在人的生命中消失,各种对立失去了他们活生生的联系和相互作用而获得独立性的时候,哲学的需要就产生了。”

  黑格尔认为对立性就是知性,而理性是统一性。康德的理性当被当作一个反思的对象时,只能在知性思维的视野中进行,因为对理性进行运思的是知性的范畴。因此康德的理性“被知性化”,成为一种对立性的理性,一种无法弥补理性与感性,观念与现实割裂的理性。这种理性仍然是一种知性,一种本性为“对立”的知性。

  知性就是宗教或者精神的对立性,“知性哲学是生命或者精神分离的产物,理性则是生命自身的统一”[28].正是早期对对立性思想的关注使得黑格尔产生了自己的哲学思想。黑格尔在早期用“爱”来和解宗教与精神的对立性,来源于宗教的“爱”思想成为黑格尔实现“统一性”思想的最有力的武器。而到黑格尔思想成熟之后,运用“理性”作为和解对立性的手段。黑格尔认为,理性就是统一性,“理性的作用就在于扬弃主观性与客观性之间的僵硬对立,将理智世界与实在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僵硬对立统一”[29].黑格尔哲学就是在对“对立性”的深刻思考中孕育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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